剃刀邊緣上的漫畫:佐佐木牧與我們的閱讀實驗

吳平稑 WU Ping-Lu
21 min readNov 27, 2020

--

左為2011年出版之日文版選集(2017年來到了第八刷),又為2017年出版之法文版選集,部分作品未收錄但有譯者訪談

「我想我從佐佐木牧的漫畫感受到這樣的東西吧,也就是所謂『當沒有應該要表現的東西時,人要表現什麼?』這一回事。」(村上春樹)

「我們能夠將佐佐木牧的實驗作為我們自身的東西來理解。」(富山徹,《GARO》讀者)

首次出現在〈セブンティーン〉(Seventeen,1968)裡的狼。

「哼!」的對抗

在佐佐木牧那些無法理出故事線的漫畫裡,一隻沒有表情的狼總是說著「哼!」,像是在對整個世界抗議,如同作者本人,自第三篇短篇漫畫〈天国で見る夢〉(在天國做的夢,1967),便揭開對消費性漫畫的嘲諷,持續以自身創作來實踐漫畫藝術性的可能。
生於1946年神戶,佐佐木牧事實上並非其真名,本名為長谷川俊彥,但取「SASAKI(佐佐木)」發音上的韻律,搭配「MAKI(マキ)」來自法國二戰的反抗運動團體「Maquis」(中譯為「馬基團」)的意義,而構成一個非男非女的筆名。這個難以定義的特質,似乎也預示了他的作品,將會擾亂當時日本漫畫必須「明白易懂」的慣例,也觸怒了漫畫之神 — — 手塚治虫。

1969年夏日,佐佐木牧應《朝日ジャーナル》(週刊朝日)的邀稿,每週在該誌連載三頁漫畫,薪水甚至優於當時的上班族。經過半年多的連載,便惹得手塚在1970年3月號的《文藝春秋》裡寫下他的不滿:

「雖然是我這麼想的,當漫畫有從純繪畫或裝飾藝術中獨立出來的目的時,就應該已經有『召喚』大眾的態度。而以宣傳和號召為目的,為了召喚大眾,就必須給予非常好懂的東西,這可是常識。這是因為構成民眾的大部分是連交流都沒有、各自隨便行動的人類,一旦是需要註釋或解說的東西,就會敬而遠之了吧。
當然『難懂漫畫』也是漫畫,我並沒有要否認其存在的意義。只是,如果是給少數懂的人或菁英看的話,應該是用同人誌、自費出版作品集的方式就夠了。
放在大眾媒體上連載,不管大眾願不願意而強加『難懂漫畫』給他們時,那樣的作品就已經失去了意義。S(此應指佐佐木牧)的作品在有同人誌傾向的《GARO》上連載就可以了,但當它在發行數量誇張的週刊上連載時,就很清楚地暴露其無意義。」

當時在《朝日ジャーナル》連載的短篇漫畫〈犬が行く〉(狗走路,1970)

到底是什麼樣的作品這麼「難」?這麼不適合「大眾」,讓手塚特地撰文開嗆?其實佐佐木牧一開始投稿到《GARO》雜誌的短篇(〈よくあるはなし〉(常見的故事,1966)與〈見知らぬ星で〉(在未知的星球上,1967)),並非是特別難懂,因為那些都是諷刺性的作品,有對話且隱喻對象也明確。然而到了〈天国で見る夢〉,其創作方法丕變,不打草稿,直接將畫格畫在紙上,基本上就是想到什麼就畫什麼,自然地讓腦中有的圖像去扣合已經出現的,如此而就成的無字漫畫。在這篇漫畫裡,我們看不見故事,因為作者並沒有按照一般的產製流程創作(先寫下腳本,按照腳本再思索分格與取景),在這裡,我們看見的,僅是一些角色的重複,圖樣的再現,還有一種氛圍,那種心靈無法言語的壓抑。

〈見知らぬ星で〉述說一外星人被另一星球的外星人拯救,並娓娓道來他在地球上的回憶。
〈天国で見る夢〉中找不到敘事結構的鋪陳手法。

但佐佐木的作品就真的沒人懂了嗎?在他多產時期(約莫1966~1970年),曾有二十歲讀者菅井美智在讀者欄這麼寫道:「我們手拿著棍棒、就那樣頗為艱難地去遊行時,這樣的行為絕不是言語,也就是說我們有著無法以政治輪廓包裝的東西。這就是跟佐佐木牧沒有『語言』的漫畫所重疊的形象。」(〈ぼくの内なる佐々木マキ〉(我們內在的佐佐木馬基),收錄於《GARO》1969年3月號讀者欄)也就是說,我們似乎可以理解他的圖像,是用來呼應時代的氛圍,然而作者似乎沒有特別在意自己的作品是否呼應了當時的學生運動,反而有些我行我素,希望讀者無需特別去解讀其中的意義,因為它或許就是沒有意義的,沒有指涉的對象,沒有隱喻,沒有了管制與政府 — —

「那些並非是隱喻。因為我有玩耍的意識,就是以怎麼做才有意思的方式來進行。這跟背後有什麼東西沒關係。所以,我是不希望用『這有這樣的意義』的方式來看。」佐佐木如是說。

〈うみべのまち〉(海邊的市鎮,1968),背景呼應松本俊夫在《つぶれかかった右眼のために》中的字卡美學,請見Ryan Holmberg的文章

讀者的自主與圖文關係

雖然佐佐木牧也曾經說過,他也希望能被讀者理解,但他似乎並不執著那種讓大眾都懂的敘事。這樣的態度,或許可以從當時引進日本的當代藝術 — — 尤其是普普藝術 — — 來說起。他2015年曾經在法語版的精選輯裡提到,約莫在1960年代初期,大約二十歲上下,看到一件以磁鐵圖案拼湊的繪畫作品,雖然忘記名字,卻也讓他有拼貼漫畫作品的想法。我們猜想這幅畫很有可能是1963年 Öyvind Fahlström 做的《The Cold War》(冷戰),如果從 Öyvind 對這幅畫的說詞來看佐佐木的作品,或許就不難理解他將閱讀的解釋權交給讀者的心態,Öyvind 曾寫道:「這些物件沒有任何身分、內容,當它們聚在畫布上,它們的識別會根據每個拼湊而改變。」也就是說,佐佐木也借用了拼湊的想法,讓讀者隨意地去讀格子的並排。

於是閱讀他的漫畫,像是在找相似的圖形與物件,我們不試著去理解「故事」在講什麼,而在腦中結合出自己的版本,成就一個世界觀。在〈かなしいまっくす〉(悲傷的馬克思,1969)裡,角色幾乎沒有什麼對話,我們會看見有相撲的圖像、小女孩跳繩的模樣,這些圖樣在不同畫格裡的變化甚小,讀者可以自由地猜想各個元素的關係,讓視線自由地跳轉到雷同的圖像,而不去理會既定的由右至左由上至下的閱讀路徑。儘管讀到後來,我們仍不能確定這些圖像元素之間的關係,但在隨意方向的閱讀裡頭,我們似乎也捕捉到某種氛圍,至少那並非是開心笑鬧的,反而有點跳躍、壓抑與無知(時空迅速變化的感覺可能是來自於每個畫格相似物件較少的關係,所以有跳躍感)。

〈かなしいまっくす〉中拼布式的分格法,右頁左上的兩格相撲士取景,有類似電影鏡頭移動的效果,事實上與高野文子常用的取景位移有異曲同工之妙。
〈かなしいまっくす〉後頁將跳繩女孩擺在相同的位置,卻分割做位移,有種時間被打破的感覺,因為女孩的圖像未動,圖像作為圖本身,在分格的狀態下也似乎進入了時間軸,但這個時間是否有前後關係,完全沒有辦法從既有的線索找出答案。

這種無法言語的捕捉,事實上在1969年佐佐木與林靜一的對談裡有提到:「如果可以用語言來代替漫畫的話,我認為這樣就沒有必要畫漫畫了。我想對繪畫或音樂也可以說一樣的話。我認為是漫畫、電影、音樂,能捕捉溢於言語的東西,接住從語言的網子中漏掉的。由於我們正嘗試收集溢出言語的東西,因此會出現我們不知道怎麼用語言來解釋才好、如何說明等等的閱讀方法。」這也是為何,要談起佐佐木的漫畫,是怎麼也無法以文字述說一個主題,無法用語言的方式去推敲內容,因為他的實驗是一場以「漫畫為目的而非手段」的創作。

〈砂漠の眼玉 軽氣劇〉元素間圖形的呼應,但在意義上,似乎沒有連結。

雖說佐佐木的創作行為,看似一種「為漫畫而漫畫」的做法,但他對語言的提問是沒有停止的。在〈砂漠の眼玉 軽氣劇〉(沙漠的眼球 輕氣劇,1970)裡,格與格之間仍沒有明確的敘事邏輯,我們可以看到右頁泡澡的女人,再次出現於左頁,鐵線的形狀與奇怪生物的頭呼應,在後來的頁面又不斷重複出現等等,不過,當我們再看到左頁下的游泳者,似乎可以看見作者玩弄了語言的意義,如同超現實主義畫家瑪格利特《這不是一根菸斗》(Ceci n’est pas une pipe)的把戲:男子說著法文的「游泳」(la nage),到了第二格卻下沉,說話框也歪斜了,暗示著一個失敗的行動。這裡的圖文曖昧性,與上方的圖像,似乎也沒什麼關聯,但也正說明了佐佐木的漫畫無法言語的部分。

「雖然說我對語言抱持著懷疑,但我並非要去否定它。語言是很重要的,我覺得是必須要好好看重的。只是,將語言能做到的事,以圖像來說明,我覺得這是對語言的侮辱。」佐佐木與藝術家中村宏的對談裡曾經這麼說道。

形狀與圖畫的拆解

於是,佐佐木的漫畫越發走向不能言語的境界,甚至在〈無題〉(1968)與〈ヴェトナム討論〉(越南討論,1969)中,移除或攪和詞語的意義,讓整個漫畫沒有了語言,只剩下高反差的照片圖像輪廓。在〈無題〉中,我們可以說這全部是黑白照片的組合,照片中的名人也難以辨識,有得甚至被壓縮變形,無法了解其中的含意;而在〈ヴェトナム討論〉裡,人物吐出一堆有關於越戰的字詞,這些詞彙是佐佐木從相關書籍裡頭隨意擷取,卻也製造一個嚴肅的氣氛,然而人物表情笑鬧,看起來輕浮,圖文的呼應通篇有股違和之感,但若排除了文字的意義,僅觀賞高反差照片帶來的圖像結構,卻也是蠻和諧的。

法文版〈ヴェトナム討論〉,按照日文單字邏輯翻譯,且不留空格地製造相同文字視覺感。礙於無法取得實體資料,讀者可以自行尋找〈無題〉的頁面來參考

在這兩篇奇怪的實驗後,佐佐木的漫畫在形狀的勾勒上,也時不時出現神秘的生物,讓我們難以用言語形容。在〈サマーコース〉(夏日路線,1969)中,角色的形狀都特別詭異,要嘛是頭部呈現水滴狀,要嘛是擁有特殊的觸角,彼此都有類似人的樣態,但卻非人,沒有情緒或慾望,僅僅是順著畫格的鋪排而存在。(另外還有本作中,時常出現如同皮膚血脈的紋路,令整個世界像是活生生的卻承載著物質化的物件於其中)這些非人物種的組構,還有不少是從人類身體的部分進行組合,像是在〈チーチー☆ハット〉(Chee-chee hat,1970),有誇大嘴巴欲進食的人,或是在〈港のマリー〉(港口的瑪莉,1969)中,有頭與胸部結合的形狀正在沐浴;種種組合都為讀者製造一個謎樣的氣氛,作者鋪陳格子的景物變化之快(一格是一景,格與格之間少有漸變),我們也無暇去理解每個謎之中可能有的明白之處,因為我們既是熟悉這些人體器官,直觀地理解手代表著手,卻又不曾見過這些相似物的組合,於是圖畫變得抽象費解,打破我們以為圖畫可以很直白的觀念。

〈サマーコース〉眾多奇怪的生物體與血管似的背景。
〈チーチー☆ハット〉右頁身體與嘴巴結合的人物;左頁則是作者時常挪用的輸卵管圖像
〈港のマリー〉右頁奇怪的身體組合。

而除了這種形狀拆解與重組,佐佐木牧也試著在〈未確認変身物〉(1981)中以漸變融合的方式去產生形狀,這個方法或許有取用杉浦茂在《猿飛佐助》裡的玩法,只不過,佐佐木沒有將敘事意義加諸在形狀的變化上,反而是純粹地探討形狀的可能。我們也可以從〈素浪人錯乱〉(1970)中,看到四肢形狀的角色,呼應〈古典的あべこべロック〉(古典的顛倒搖滾,1972)中,另一個角色將體內翻轉至外的過程,這種形狀的探索,佐佐木是樂此不疲。

〈未確認変身物〉一個形狀漸變轉化至另外一個的漸變過程,是作者的圖像視覺研究。
〈古典的あべこべロック〉右頁人物由內往外翻的漸變過程。
〈素浪人錯乱〉中間左格的四肢怪生物,呼應了〈古典的あべこべロック〉的變形過程。

自由的盡頭:敘事與平等的表述

然而,當實驗越到後期,越有其侷限;部分相同的圖像重複出現,像是輸卵管結紮的圖片被引用數次,讓我們不禁懷疑作者的生命經驗是否與之相關,又或是,佐佐木開始加入不少敘事,在〈フクロウと仔猫ちゃん〉(貓頭鷹和小小貓,1972)裡有貓與貓頭鷹的冒險,在〈六月の隕石〉(六月的隕石,1974)中,有想為姪女買禮物的J‧J‧皮卡爾氏等。雖然說敘事性並非後期創作才出現,但這些作品在形式上的探索是較少的。

〈フクロウと仔猫ちゃん〉敘事明確,作者還加上幕次。
〈六月の隕石〉,J‧J‧皮卡爾氏好奇精品店的玩具,日版灰階為綠色,建議看日版。

反觀其初期作品〈アンリとアンヌのバラード〉(安里與安奴的敘事曲,1968年作),同樣是有明確的角色跟敘事,但關於漫畫的同時性特質,卻有更多的詮釋。本作故事述說男孩和女孩在地獄裡相遇,各自說明為何來到此處,並找尋待在地獄的意義;雖有角色、情節等,但佐佐木在這部作品裡,仍嘗試將兩個角色各自的背景做並排,一頁女孩的過去,另一頁便接著男孩的,從兩個時空裡頭抓取有相呼應的物件來串接,這在漫畫裡頭應該是不多見的手法。也特別呼應他對於平等的看法:

「我自己的內在有各式各樣的東西,我希望能將它們『等值』地對待…我想,從現在來看的話,這是因為當時我強烈憧憬『徹底平等主義』這樣的東西。算是一種無政府主義吧。就是味噌和糞便是一樣的想法,在漫畫的畫格中也是這樣,前面有的東西跟後面有的,我認為都是『等值』的。」

〈アンリとアンヌのバラード〉右頁最後格少女遇到一個男子,呼應了左頁男孩的故事,而左頁最後格的女人會在後頁接續少女故事,以此作串接。

這種等值,或者我們可以詮釋為漫畫的同時性,在另外一部系列「聖灰曜日」中的〈巨大な象 I〉(巨大的象I,1969)可以窺知一二。我們可以看到在本作的最後一頁,作者將象的整體形狀畫出來,並且配置到不同的格子裡頭,像是拼圖一般,每個象身體的局部,以不同的圖形與色塊做區分,格子看似各自獨立,卻又必須宏觀地完整觀之,這便是利用了漫畫特性中的「同時性」,我們也可以說是作者所詮釋的「等值」觀念,於此,此頁的觀看就有了兩個層次:一為逐格的線性閱讀,二為頁面式的、繪畫式的閱讀,讓讀者仔細玩味畫面與格子的趣味。

〈巨大な象 I〉最後一頁的拼圖式畫格構成。
精選輯只收錄〈巨大な象 II〉,畫風與第一回完全不同。

Anything goes!

雖然說佐佐木牧的實驗,對漫畫而言是走得太過超前、太過聰明,而終於是來到了理解的盡頭,但他的嘗試絕對是為漫畫此一表現形式開啟最大的可能,正如他在法文版選集裡所言:「我想要讓漫畫變成一種什麼都可以被允許的表達形式。」他的確是讓所有在商業邊緣努力的創作者,有了抒發的出口,就連柘植義春都曾說道:「(佐佐木的作品)跟我的不同,連我都覺得這是很難懂的作品,但我認為有這樣的作品存在很好。如果沒有佐佐木牧的作品,我也不能夠自由地畫漫畫。

佐佐木的嘗試可以說是反霸權的(反公式化、反故事霸權),甚至有點違背了人性,畢竟,說故事是人類天經地義的行為,抵抗敘事的誘惑反而不是容易走的路。佐佐木自己也在2011年的選集後記提到:「即使我不去觸怒漫畫之神,我也沒有繼續之前那些實驗漫畫風格的素材和想法。該說我是滿足了?姑且說是我結束了自己的實驗,當我問自己接下來要做什麼,我便想回到1950年代的杉浦茂。也就是說,我想畫一個可愛的漫畫,它是很開朗的、無政府狀態的,而且還很無憂無慮、沒什麼意義的。 但對我來說,我沒有可以發表這種東西的地方。

〈道徳マンガ〉(道德漫畫,1977)中,有模仿杉浦茂的風格。

於是乎,佐佐木牧在1973年,不算真的離開了漫畫界,但卻也任性掙扎地,開啟了他繪本創作者的生涯。在爽約了福音館社長松居直的好心看稿,帶著歉意拿著所有過往的漫畫再次赴約,終於是從畫格裡挑起了一匹狼,一筆筆地,從漫畫家學習當繪本作家,從對社會的桀驁不遜找到適應社會的方法,但自我的本質,如同那匹狼,仍從一而終。

日文版本的《天涯一匹狼》,為佐佐木牧第一本繪本作品。

「果然我就是一匹狼,只能作為一匹狼而活。」

「一這麼想,就不可思議地感到愉快了起來。」

狼最後選擇做自己的一聲「哼」。

【完】

※因未能取得《天涯一匹狼》台版,文末為筆者摘自日文版自譯,仍有不足之處還請見諒。本文意不在爬梳作者的繪本生涯,有興趣者可自行研究,或參考2013年的介紹書籍《佐々木マキ アナーキーなナンセンス詩人》。

※雖然本文未提及,但事實上佐佐木牧也多有受到歐美作品的影響,從兒時讀的雜誌《漫畫讀本》中見到的 André François、Jean Effel、Guy Bosquet、Raymond Peynet 或 Sempé(桑貝),也還有如 Robert Crumb 等美國地下漫畫的影響,這點可以在〈どくしょのたしなみ〉(讀書愛好)以及〈I AM the WALRUS〉中見到。另外圖畫風格上也有受到同在該誌刊載的久里洋二、井上洋介等人影響。

〈どくしょのたしなみ〉中直接標明對 Robert Crumb 的致敬。
〈I AM the WALRUS〉與 Robert Crumb 的〈Head Comix〉相似的標頭。

※另外因本文旨在介紹讀解佐佐木牧的方法與其創作,未提到佐佐木牧與實驗影片的關係,這部分建議參考 Ryan Holmberg 的文章,會有較詳細的說明也更為深入。而在2020年《ほぼ日刊》的最新訪談中,他有提到兒時的電影院經驗讓他沒有那麼在意敘事的完整性,因為過去買票後,可以隨進隨出電影院,這也讓他更在意影像的衝擊而非敘事。

※因本文不希望有太多作者軼事的書寫,但若有讀者對佐佐木馬基與《GARO》作者群的相處感興趣,對日文的閱讀沒有太大障礙的話,建議找作者2014年出版的自傳《ノー‧シューズ》來讀。內容也有提到關於《週刊朝日》與村上春樹的事情。

※還有諸多佐佐木牧的作品未能提及稍感遺憾,歡迎有興趣的讀者請直接找2011年的日文版精選輯來讀,若法文無礙的話,也建議閱讀參考資料中的論文《Manga sur le fil du rasoir》,有更多對作者的分析。

※因為筆者並非日本文化專業,本文不能從該方向著手實為可惜,有相關專業的讀者若能有其他發現,也歡迎交流。(補充:可參考2020年奇異果文創出版四方田犬彥的《漫畫厲害的思想》,本文已統一該書譯法修正部分作品譯名,方便讀者查找。)

※最後,能再度看到佐佐木牧在2020年9月重新拾起漫畫創作,真是不錯,有興趣者請前往官網收看!(不定期連載但應該會每月更新)

※【2022/11/25更新】本文配合2022年11月4日Mangasick上市發行的《漫漶》,全面重新修正作者譯名為官方認定版本,理由請見此貼文

參考資料:

  • 佐々木マキ(2011)。《うみべのまち 佐々木マキのマンガ1967–81》。東京:太田出版。
  • SASAKI, Maki. CHARIVARI ! : Œuvres de Maki Sasaki 1967–1981. Poitiers : Le Lézard Noir, trad. du japonais DAHAN, Léopold, 2017.
  • SASAKI, Maki. Ding Dong Circus and Other Stories, 1967–1974. London : Breakdown Press, trad. du japonais HOLMBERG, Ryan, 2015.
  • 佐々木マキ,林静一(1969)。〈みずからの歌を唄って 対談 佐々木マキ 林静一〉。《ガロ》1969年2月號第56期。東京:青林堂。
  • 小原央明,佐々木マキ(2013)。《佐々木マキ アナーキーなナンセンス詩人》。東京:河田書房。
  • 中村宏,佐々木マキ(1970)。〈マンガを解放するマンガ〉。《対話録.現代マンガ悲歌》。東京:青林堂。
  • 石子順造(1969)。《現代漫画論集》。東京:青林堂。
  • 権藤晋(1993)。《「ガロ」を築いた人々マンガ30年私史》。東京:ほるぷ出版。

--

--

吳平稑 WU Ping-Lu

漫畫主義信仰者,苦修圖像閱讀與創作出版。歡迎來信交流:wu.pingliok@gmail.com /或到IG玩玩:@cases.clubd